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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樣的氛圍之中,回門日到了。

賈元春倒沒考慮面子問題,她一心盼回家,不為別的,只想寬慰傳授她後院生存秘訣的鬼嬤嬤的心,親閨女是她唯一的牽掛。那日在坤翊宮,賈元春幸運的撞見了關鍵人物,她初入宮時並不出色,如今也混成了永和宮二等宮女,勉強能在德妃跟前說上話。雖然離富貴還遠著,她還活著,活得不錯,這就是最好的消息。賈元春起了個早,畫上精致的妝容,換上華麗的錦袍。

胤禟睜開眼就看到對鏡梳妝的美人。

“春兒起這麽早,爺要更努力才是。”

……大清早耍流氓真的好?賈元春插上最後一根金簪,起身伺候胤禟更衣。這些本該由丫鬟做的事,她卻喜歡親力親為,一來,培養感情,二來,防止貼身丫鬟爬床。

對胤禟那混賬話,她不予置評。

九阿哥不接受冷處理,他一把將元春攬入懷中,又要親上來,卻被白嫩的小手心捂了嘴。

“爺饒了我,今兒要回門的,可別鬧了笑話。”

換了別人這樣做,胤禟已經惱了,元春羞紅臉低聲討饒的模樣煞是可愛。男人都愛這樣的女子,人前高貴,人後嬌憨。胤禟果真規矩下來,“爺就應你一回,晚上春兒可要主動些。”人沖動起來果然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,當初就不該為了避免入宮選擇九財神,做大半夜還不夠,大白天也要耍流.氓。

賈元春心中哀嘆。

胤禟總是有優點的:1.寵她;2.錢多。

做好九側福晉是義務,人總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。

兩人在房中磨蹭了一會兒,用過早膳,賈元春就想去董鄂氏的院子請安爭取早日出門。胤禟阻止了她,領著人就出了門。自那日摔破茶碗,董鄂氏就被禁足了,府中事務也由劉氏郎氏代理。得知賈氏已經在胤禟的陪同之下離府,董鄂氏氣得砸了房裏做擺設的古董花瓶。

“賤人!都是賤人!”

“我是嫡福晉,奴才秧子也敢翻了天!”

“嬤嬤你快想想辦法,爺被狐貍精勾了魂,他竟這般待我!”

李嬤嬤是出嫁之前額娘為她精挑細選的,對付那些小賤蹄子很有手段,李嬤嬤攔住撒潑的董鄂氏,哄道:“福晉別擔心,都是奴才而已,她能迷惑爺一時,還能迷惑一輩子?您才是爺的結發妻。只要想法子籠絡爺的心,別的事就交給老婆子處理,非得讓賈氏學學咱府上的規矩。”

董鄂氏不僅沒釋然,表情越發猙獰,她沈聲道,“嬤嬤你要幫我,絕不能讓她生下爺的長子!”

九阿哥府氣氛凝重,榮國府卻一片歡天喜地。賈府眾人只知大姐兒得了萬歲爺青眼,以側福晉的身份嫁入九阿哥府。他們想著讓元春慢慢穩固在九阿哥府的地位,卻沒想到,她在胤禟心中有如此分量。

寧榮二府所有人全副武裝等待九側福晉回門,由侍衛開道,華貴的車駕緩緩駛來,在榮國府門口停穩之後,簾子掀開,率先下來的卻是九阿哥胤禟。

一瞬間的功夫,榮國府門口跪倒一大片。

“九阿哥吉祥。”

胤禟親自將賈元春扶下馬車,王夫人感動得眼淚花花都出來了,又聽見眾人齊聲道:“九側福晉吉祥。”

元春趕忙上前扶起老太太,“祖母這般我如何受得起,父親母親叔伯嬸嬸,快起來,春兒回來看你們了。”老太太畢竟是已逝的榮國公賈代善嫡妻,有誥命加身,借元春的力就站起來了,別人卻不敢。賈元春用濕漉漉的眼期待的看著胤禟,九阿哥胤禟這才輕咳一聲,“都起來吧,自家人,不用拘禮。”

自家人這話就是說說而已,董鄂七十才是胤禟的正經岳父,都即便如此,賈家眾人依然被巨大的喜悅砸得飄飄然。元春被王夫人拉去嘮家常,大房邢氏難得沒說風涼話,也屁顛顛跟了上去。

“我的兒,九阿哥對你可好?聽說那董鄂氏是個善妒的,我真怕你吃她的暗虧。”

賈元春只說九阿哥對她很好,沒告訴王夫人吃虧的反倒是董鄂氏,她還沒同嫡福晉正式對上,九阿哥府那些性格扭曲的鬼魂們已經自發找起她的麻煩來。不用想也知道,董鄂氏恨不得立刻弄死她,賈元春的態度還算平和,大清朝的規矩,側福晉是不能扶正的,就算弄死了董鄂氏,總有繼福晉進門。費那麽多勁得不償失。嫡福晉說得好聽點是府上的女主人,難聽點就是活靶子。賈元春沒那麽多政治追求,她有超度系統傍身,安全無虞,只需要得到胤禟的寵愛悠閑度日即可。

王夫人又問了許多問題,賈元春一面應對母親,一面用精神交流告訴鬼嬤嬤她查到的結果。鬼嬤嬤感動得哭出來,知道女兒過得好,她終於可以安心投胎去了。鬼嬤嬤對元春說了聲謝謝,魂魄就消散了。

【嗶——】

【成功超度陳媽媽,獲得感謝點200,傀儡符×1,請繼續努力。】

感謝點的作用暫時不清楚,傀儡符卻是好東西,它能夠短暫的操縱他人言行,簡直是關鍵時刻的保命神符。賈元春笑得十分甜蜜,她上輩子太淒苦,是超度系統給了她值得期待的新人生,賈元春心懷感激。

與後院的愜意相比,前院就奇怪很多。

寧榮二府的男人們陪九阿哥嘮家常,起先話題還圍著元春在轉,慢慢的就被引向了神奇的地方。大爺賈赦談古玩,二爺賈政搖頭晃腦念詩詞,寧府當家賈敬竟然說起丹藥之事……九阿哥扶額,雖然自家側福晉是天仙轉世,投胎這府上也太不成器。賈政托女兒的福升了官,胤禟卻總覺得他沒法在太常寺好好幹下去。

☆、011

在榮國府留了半天,胤禟與元春起身告辭。他們沒有立刻回府,而是出發前往內城東北方向去。

目標是四阿哥府。

明眼人都看得出老四老九之間的關系相當一般。本來,自家側福晉的回門禮與胤禛府上二阿哥洗三禮撞了日子,他缺席是可以理解的。胤禟作為京城最大的土豪,習慣了生意場的言笑晏晏爾虞我詐,他很會刷好感度,當即拍板先入榮國府見賈元春的娘家人,然後再去給四哥道喜。

他們到的時候,四阿哥府已經相當熱鬧,老八、老十、十三、十四已經聚在一起聊天。大阿哥胤禵外出辦差吩咐大福晉過來送禮,至於太子,甭管什麽場合他都是壓軸的角色。小路子將備好的禮物遞給胤禛府上的大管事,這才跟著主子屁顛顛進去。這是賈元春第一次跟隨胤禟在公共場合露面,兩人瞬間就吸引了前院所有賓客的目光,搶了主人家的風頭。

“喲,九哥來了。”

“九哥沒陪小嫂子回門,怎有空過來?”

胤禟將元春托付給表妹郭絡羅氏,這才往老十那邊去。那些深谙九阿哥習性的看見這一幕直接傻了眼。他們以為九財神早已經娶了銀子為妻,沒想到還有女人能入他的眼。又想起賈氏進門那日,胤禟也樂呵了一整天。眾賓客覺得自己真相了。

“九哥你這樣董鄂氏知道麽?”

嗤……那女人。

臉蛋兒倒是不錯,嫉妒的表情卻讓她顯得醜陋猙獰。董鄂七十深得聖心,嫡女竟蠢成這樣。

胤禟撇了撇嘴:“還是四哥好命,烏喇那拉氏堪稱本朝女子的典範,既賢惠又大度……既然坐上嫡福晉的位置,就該明白自己的身份,底下的再得寵能越過她去?那董鄂氏不提也罷。”蠢的一逼。

胤俄很同意他的說法,倒是胤禩,他聲調平和的勸道:“總要給嫡福晉顏面,九弟你過了。”

又說後院這邊,女人們的聚會有個明顯的特點,嫡福晉圍一圈,側福晉圍一圈,格格再一圈。郭絡羅氏直接將賈元春領進嫡福晉的圈子,因為九阿哥的挑撥被榮妃訓斥過的三福晉就陰陽怪氣的開口了:“喲,這是哪家妹妹,怎麽沒見過的?”

她會主動找碴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,說到這裏,我們有必要提提三福晉的出身。她的全名是董鄂蘭芳,勤勇公朋春之女,與九福晉同宗。

賈氏迷惑九阿哥令福晉董鄂氏失寵已經不是新聞。讓她在意的是宮裏的態度,宜妃仿佛很讚同老九的做法,就連皇阿瑪也說賈氏是有福的。三福晉一口惡氣憋到現在,終於有了發作的契機。

康熙四十年間,三阿哥在朝堂上的支持率還是很高的,勉強能與大阿哥胤禵以及太子胤礽分庭抗禮。與三阿哥同一陣營的官太太立刻表明態度,賈元春就這麽被推上風口浪尖。

八福晉郭絡羅氏是胤禟的親表妹,當然不能看著自家人吃虧,她氣勢全開,對抗董鄂氏。元春輕輕拽她衣袖,即便身在這樣的環境下,她也絲毫不為側福晉的身份感到自卑,賈元春笑道:“回三福晉話,妾是九阿哥府的。”

“九阿哥府?奴才秧子也敢越俎代庖!!”

聽鬼嬤嬤說,三阿哥是康熙帝所有兒子中最有文采的,沒想到竟娶了個蠢福晉。

還是說,董鄂家的女兒都是這般的行?

賈元春笑得不能更甜蜜,“您是在質疑我們爺的決定?”

“嘴真夠利的,老九被美色迷了眼,本福晉可沒這麽好糊弄。”

等的就是這句話。

“三福晉慎言,這話可莫讓榮妃娘娘聽見……”康熙作為克妻小能手,連著死了兩任皇後,如今在後宮蹦跶的誰不是妾?董鄂氏這話生生的是在打四妃的臉。

在賈元春的惡意提醒之下,董鄂氏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找死的話,心裏雖有些發虛,她強自撐起架子惡狠狠剜了賈元春一眼,然後就拉著交好的福晉往別的地方去。

郭絡羅氏卻笑得很得意。三阿哥的支持率越來越高,董鄂氏也有些猖狂過頭,被表哥這新納的側室套了話,還不氣得吐血?難得有這樣的機會,郭絡羅氏自不會放她輕松過關。趕明就進宮告訴姑爸爸,非得讓董鄂氏步上族妹的後塵。

“董鄂氏生了老三的嫡長子弘晴,得意得很,九福晉又是她族妹,會拿你發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。”郭絡羅氏因為出身高貴,眼裏容不得沙子。她脾氣也古怪得很,若能入她眼自是百般待你好;若不待見你必是血戰到底的節奏。因為子嗣問題,康熙經常找胤禩談心,他也曾罵過八福晉妒婦,也沒見郭絡羅氏有什麽改變。這樣的戰鬥機當然不會將董鄂氏放在眼裏了。賈元春也在後宮裏摸爬滾打過,這樣的場面不過小意思。她樂得與郭絡羅氏建立良好的社交關系,笑道:“多謝八福晉指點。”

“客氣什麽,我與表哥是自幼玩在一起的,關系非比尋常。一來,表哥中意你;二來,我也喜歡你的性子。以後多往來才是。”

正說著,五福晉他塔喇氏,就朝這邊走來。

“我來晚了,怎麽人這樣少,也不見大嫂三嫂。”

郭絡羅氏笑得意味深長,她附耳將這事一說,五福晉嘴角就有些抽搐。雖然知道董鄂家沒什麽聰明女子,當著這麽多宗室福晉的面被九阿哥新納的側福晉落了臉面,這必定會影響眾人對三阿哥的評估。

她們說得熱鬧,就有小丫鬟垂眉順目來到賈元春身邊:“賈側福晉,我們格格請您移步。”

“我卻不認識貴府的格格。”

那丫鬟有些急了,又道:“鈕枯祿格格與您是同屆的秀女。”

哦……原來是命格極貴讓眾阿哥搶破頭的鈕枯祿氏,賈元春隱約覺得不對,她又好奇對方的目的,向五福晉八福晉打過招呼跟著就去了。她們的確是往後院去,走了沒多遠就聽到呼救聲,元春朝那邊走了幾步,瞧著有人在魚池裏撲騰,正要叫人,領她過來的丫鬟卻不見了,遠遠地又見三福晉帶著人朝這邊來,又聽到邊上游蕩的鬼魂叨叨念,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。

落水的是武格格,帶她過來的丫鬟打著鈕枯祿氏的名號。這事鬧不好九阿哥府沾上一身騷,武氏凍壞身子,鈕枯祿氏則敗壞名聲……好個一箭三雕的毒計。

敢做這種事就要有被發現遭報覆的覺悟。

賈元春一咬牙,就跟著跳了下去。

“來人……快來人……救命!”

三福晉原本還沒註意到這邊的動靜,聽到呼救聲趕忙使喚侍衛過去救人,等她看清楚落水那兩人的臉……其中一個瞧著眼生,另一個化成灰她都認得,正是九阿哥那殺千刀的側福晉!三福晉恨不得自己沒發現這邊的動靜,凍死她才好,心裏這樣想,她腳步卻絲毫不慢。

“哎喲餵,這是不是九側福晉?怎麽就落水了?”

“沒眼見的奴才,還不去通知九阿哥過來。”

落水的時間雖然不長,賈元春也凍壞了,昏迷之前,她催動傀儡符,控制落水的武格格。九阿哥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送去廂房了,他焦急的想要安慰元春,就聽到隔壁害怕聲討饒聲。

“我的肚子,救我,救救我,我懷著孩子。”

“青兒,你推我落水,害我孩兒,我要讓你血債血償!”

聽到這話的當然不止九阿哥,畢竟是在四阿哥府出的事,胤禛以及烏喇那拉氏也來了,胤禟不知道青兒是誰,府上主子還不知道?胤禛臉色十分難看,“瞎嚷嚷什麽,讓她閉嘴!”

武氏的大丫鬟哭著跪倒在地,“格格昏迷著,孩子沒了。”

……昏迷時候說的話可信度就高多了,胤禛已經信了大半,他又可惜武氏肚子裏的孩子,自個兒子嗣本就稀薄,哎……旁邊的烏喇那拉氏看似焦急,心中卻在暗喜。原來是李氏造的孽,才封了側福晉幾天就犯下這樣的大錯,老九疼愛賈氏已經是盡人皆知的事,惹到那條毒蛇這事能簡單了結?

活該啊,真是活該!

胤禟黑著臉斥問:“青兒是誰,把她給爺綁來。”他吼完這句就進房去了,看到裹在被褥中瑟瑟發抖的身體、蒼白的小臉,胤禟心揪著疼,恍然間,他就看到整個陰謀的全過程。

他的春兒,可憐的春兒,為了不牽連府上竟自己跳進了冰寒的池水中。那麽嬌柔的人是下了怎樣的決心!四阿哥府的內鬥他胤禟管不了,敢利用他的人,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。

賈元春這回是實打實挨了凍,她底子好,並沒有昏迷多久,事實上,胤禟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清醒。否則怎麽讓爺看到心膽俱裂的那一幕。

沒錯……那是從《指南》上學到的,利用鬼魂制造幻境傳遞消息。

她擊碎了胤禟最後的理智。

月子中的李側福晉還不知道陰謀已經敗露,她吃著燕窩,暢想武氏落胎、鈕枯祿氏倒黴的美好未來。

☆、012

寒冬臘月落進水池,武氏肚子裏的孩子理所當然的掉了,四阿哥胤禛雖然憤怒,李氏生育有功,又在坐月子……總不能把人拖出來問話。他有顧慮胤禟卻沒有,都說老十是混世魔王,九阿哥瘋起來也不遑多讓。胤禟帶了兩個侍衛就往李氏的院子去了,正好撞見她得意地笑,怒氣更甚。

“把這賤人給我拖出來,敢朝爺身上潑臟水,活膩了。”賈元春成功在胤禟心中占了一片小小的位置,平時覺察不出什麽,出了事才能顯出價值。在胤禟心中,欺負元春就等於給他沒臉,陷害元春就等於向他開炮。

李氏是誰?

——知府李文燁之女。

知府又是什麽等級呢?

——從四品。

這樣的身份就敢對他的春兒動手,簡直不知死活。

李氏自然認得九阿哥,見胤禟盯著他獰笑就知道壞事了,她卻不敢自爆馬腳,而是滿臉驚惶厲聲呼叫:“放開我,你們想對本側福晉做什麽?還有沒有王法!!爺,爺救我,九阿哥瘋了!”

“瘋了?你說得沒錯,我就是瘋了。”胤禟忽然露出溫柔之色,他輕聲呢喃:“我的春兒被你逼著跳進魚池的時候也是這般絕望吧,她等著爺去救她……那麽柔弱善良的姑娘你怎麽下得去手?”

九阿哥這樣分明是魔怔了。

狐貍精!那女人一定是狐貍精!不過三天時間就將九阿哥迷得神魂顛倒。

李氏悔得腸子都青了,她是恨賈氏搶了二阿哥的風頭,這才臨時起意將她攬入局中,誰知道會引出這樣的後續。明明計劃得很完美,怎麽就暴露了?李氏心裏有驚濤駭浪在翻滾,她卻不敢繼續抹黑賈氏,生怕刺激到九阿哥。

“不是我,真的不是我,九阿哥你找錯人了。”

“……鈕枯祿氏,一定是鈕枯祿氏,選秀的時候她就與賈妹妹結了仇。”

胤禟這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,他倒不是真的魔怔了,只是因為親眼看到賈元春決絕跳入魚池,沖擊太大。胤禟固執的以為元春忍下這般屈辱是為了保住九阿哥府的清白,殊不知這是她費盡心機想出來的逆轉之局。

以苦肉計攻陷他的內心。

以幻象證明清白。

以傀儡符點名真相。

以嚴重的病情逼迫四阿哥給出交代。

……

賈元春跳下去的瞬間就布置了這一切,劇本果真沒按照李氏策劃的方向走,陰謀就這麽敗露了。

胤禛不放心讓李氏獨自面對盛怒之下的胤禟,他立刻跟上,在九阿哥做出什麽之前將李氏從侍衛手中解救下來。“只是武氏的一面之詞而已,真相還有待查證,九弟不要沖動。”

“……真相?她陷害賈氏就是真相。我那可憐的側福晉才進門三天,那麽嬌弱的身子卻在臘月天跳了魚池。這事傳出去,外人怎麽看我胤禟?”

李氏見胤禛來了底氣瞬間足了許多,她哭嚎道:“冤枉啊,爺我冤枉啊!……”

胤禛比誰都清楚,老九從不是有同情心的,這招對他沒用,與其哭的大聲不如曉之以理。胤禛也不是要包庇李氏,若調查清楚了真是她做的,該怎麽罰就怎麽罰,四阿哥眼裏素來容不得沙子。不過此刻,他不能讓胤禟胡作非為。

這裏是四阿哥府!

不是任人放肆的地方!

胤禟盯著胤禛看了半晌,點了點頭:“既然四哥這麽說,我就等著你的交代。”他並沒有將賈元春留在四阿哥府,而是找四嫂借了身衣服,讓丫鬟替她換上然後將人抱了出去。前面的宴席還沒散,胤禟一露面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。

“我的天……這是怎麽回事?小九嫂怎麽了?”老十丟了酒盅屁顛顛就迎上來,還是八阿哥有眼色,他一把拽住胤俄的手臂,任九阿哥離開,這才招呼老十跟上。同時,胤禩還給郭絡羅氏遞了個眼神。八福晉借口告辭,直接遞了牌子進宮。

胤禩是知道的,不僅僅是老九,宜妃娘娘也十分中意賈氏。胤禟的側福晉在四阿哥府出了事,宜妃一方面為元春的身體擔心,另一方面樂得拿此事做筏子找德妃麻煩。八福晉將這事一說,宜妃立刻賜了各種名貴補藥給賈氏,她特地挑了皇上在永和宮的時候找上門去,“德妃姐姐,你可得管管老四的後院,可憐賈氏隨胤禟去四阿哥府道賀竟遭人暗算掉進魚池……數九寒天可怎麽得了?”

還沒進門宜妃就說起事來,見到康熙她抹著淚珠子請安:“臣妾不知皇上在此,只是……”康熙將她牽到身邊坐下,“有話好好說,哭什麽。”

“今兒是四阿哥府弘昐的洗三禮,胤禟帶著賈氏去了,可憐賈氏卻遭了暗算掉進魚池,我聽說一起落水的還有四阿哥府武格格,她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,這麽一鬧落了胎……”宜妃不是只會撒潑的,她這番話說得很有技巧。一來,老九的人在老四家裏出了事,總要給個交代;二來,落水就算了,還害殘害子嗣,這罪過就大了。

康熙看了德妃一眼,臉色不善。

德妃心一橫,啪的就跪下了。

“臣妾並不知曉此事,皇上息怒。”

康熙擺擺手,“起來吧德妃,老四府上你多上心。”雖然沒指責什麽,德妃聽得出來康熙十分不悅。她應承得倒是爽快,心裏卻發了狠,該死的,胤禛果然是她的克星!

事情鬧到康熙那兒,解決進度就快多了。當天,真相就已經查明,陰謀的策劃者的確是正在坐月子的李氏,她最主要是想除掉武氏肚子裏的孩子,同時將這事嫁禍給一貫討厭的鈕枯祿氏,賈元春不過是順帶罷了。

董鄂氏聽說賈元春在四阿哥府落了水,立刻就點香謝了菩薩。

“騷狐貍走哪兒都遭人恨!真是活該!”

她還沒高興多久,就聽說人是胤禟抱回來的,額娘還賞了許多補藥,微笑的臉就變得猙獰起來。“該死的賈元春,她活著就是同本福晉作對的!”

第二日,皇上的賞賜就來了,賈元春得了好些東西。至於四阿哥府,李氏在側福晉的位置上坐了三天就被打回原形,禁足半年,弘昐由福晉撫養。除了患上重感冒之外,賈元春的身子骨沒什麽大礙,知道康熙的解決辦法之後,她瞇著眼笑了。

女人想在後院立足,最重要的就是兒子,這甚至超過了丈夫的寵愛。

李氏偷雞不成蝕把米,再想晉位份就難了。

☆、013

賈元春從來沒有寬宏大量這樣的美德,她奉行的原則是: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;人若犯我,挖他祖墳。李氏敢給她下套,事情就沒那麽容易了結。從四阿哥府離開之前,她做了一筆新的交易。

【嗶——】

【請宿主不要大意的完成武瑞蓮的心願,度她輪回。】

武瑞蓮是誰?不要懷疑,正是被李氏推進水池搞掉兒子的倒黴蛋。

“你看得見我對不對?求你揭發李氏的罪行!”

賈元春楞了楞,並沒有想到她會說這個,“武氏,你沒有別的願望?”

“我若是活著必然追求更多,死了還有什麽意義?……求你一定要將真相公布出去,李氏算計一輩子,圖的不過是生兒子進位份,我要看著她一生坎坷諸事不順!”武氏平日不多言,柔柔弱弱的,關鍵時刻倒狠得下心。賈元春理解她的想法,不過……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。

“我冒著風險與李氏對上,有什麽好處?”

武瑞蓮的出身同李氏相差無幾,她是知州武柱國的女兒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賈元春是榮國府二房嫡長女,自賈代善死後,榮府的確沒落不少,財力還是在的。她那些玩意兒入得了賈元春的眼?武氏失望的飄走,賈元春則被胤禟抱回府中。她雖沒在口頭上應承武氏,超度系統的任務欄上卻已經登記了她的心願。這是賈元春接到最容易的任務了,事情已經傳到宜妃耳中,不調查清楚鐵定沒法了結。宜妃與德妃不同,她從來就不是賢德的。

她要做的只是等待而已,康熙會給所有人交代。

等等……好似被雷劈過一樣,賈元春瞬間呆滯。不對,完全不對。武氏怎麽會變成鬼魂?她明明只是滑了胎。賈元春翻開《指南》……人沒死,魂魄卻離了體,唯一的解釋是她極度虛弱的時候被外來者奪了舍。好在武氏不是自個兒府上的,直覺告訴她,新來的這位比原主人難對付多了。

三天假期過去了,胤禟又開始老實辦差,他前腳出門,四福晉烏喇那拉氏就來了。四福晉一直很明白皇子福晉的奧義,她的一言一行都非常規範。將裝著百年血參的盒子放到旁邊,烏喇那拉氏這才在床前的圓凳上坐下。“是我招呼不周才讓賈妹妹遭了這樣的難,身子可好些了?”

賈元春笑道:“是我自己莽撞,四福晉太客氣。我打小身子骨就不錯,風寒而已,養幾日就大好了。”

又說了一會兒,烏喇那拉氏就起身告辭。

傍晚的時候胤禟才回來,他第一時間到留花院看望賈元春。元春在病中,無法伺候胤禟,她蒼白著臉聲調溫和的勸胤禟去董鄂氏的院子。胤禟原本不肯,直到聽元春提起三福晉,他這才想起表妹說的那件事來。胤禟反覆敲打了在賈元春跟前伺候的丫鬟,讓她仔細照看,這才往正院去。

胤禟沒讓小路子通報,直接來到福晉的寢房門口。本來想心平氣和的討論一些社交問題,就聽到摔瓷器的聲音。胤禟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,也不見董鄂氏消停,小路子嚇得冷汗都出來了,他以為胤禟會進去找董鄂氏的麻煩,不曾想他轉身就走。

“爺……爺您別誤會,福晉怕是得知側福晉在四阿哥府出了事摔花瓶發洩怒火,性情中人。”

胤禟一腳朝小路子踢過去。

“董鄂氏是什麽人爺還不知道?閉嘴吧。趕明你把福晉房裏的擺設都換成青銅器,砸那些古董花瓶爺心疼。”董鄂氏完全不知道自己關上門的發洩讓胤禟對她越發反感,她還在琢磨怎麽給賈元春一個教訓。

直到康熙的口諭下來,系統提示任務已完成,賈元春立刻與太醫院出身的斯文帥鬼協議合作。帥鬼向賈元春傳授醫理,元春幫他找回家傳醫經,互利互惠。自協議達成之時起,除了睡覺,帥鬼寸步不離跟著元春。也就他這麽閑,府上其他鬼魂得知元春在四阿哥府這段悲慘經歷,總是聚在一起討論怎麽弄死李氏。

“我們可以裝鬼嚇她!”

“……清醒點,你不裝就是鬼!”

“還是讓四阿哥府的兄弟們幫忙,近水樓臺好辦事。”

“本大爺覺得,還是長期抗戰,我們的目標是讓四阿哥見她就陽.痿。”

的確。禁足半年總有放出來的時候,降了位份不也還是四阿哥的女人……讓四阿哥習慣在她面前不舉,這才是從源頭解決問題。

不上床哪來的兒子?

沒兒子你囂張個什麽勁?

至於弘昐,已經落到福晉手中,李氏要的回去?

四阿哥府鬧成一團的時候,榮國府的主子們也聽到風聲,九側福晉在四阿哥府上出了事。賈政一心撲在公務上,從九月到十二月,他在太常寺已經有相當一段時間,卻依然沒適應節奏。王夫人與老太太商量之後就往鐵獅子胡同去了。平時她不敢隨意往九阿哥府跑,女兒出事卻給了她完美的理由。這趟果然很順利,門房得知這位面容慈悲的太太竟是側福晉賈氏的母親,請示了九阿哥之後立刻就將人請了進來。

王夫人從未見過女兒這般虛弱的模樣,她險些就哭了出來,賈元春的情緒卻很穩定,“母親莫擔心,我很好,沒什麽事。”

“還說沒事,我的兒,哪個殺千刀的把你害成這樣?”

“苦肉計而已,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父親在太常寺幹得如何。”

官場上的事王夫人壓根不懂,賈政又不愛在呆老婆面前抱怨,聽女兒這樣問,她毫不猶豫的回答說:“你父親最有文化的,太常寺正適合他,定沒什麽問題,你莫想太多,好生伺候九阿哥早日生個兒子才是。”

……呵呵。

王夫人絕壁想不到,她這番話帶來了怎樣的影響。

若賈元春知道父親不習慣太常寺的職務,她還能求胤禟想辦法將他平調去其他部門……是王夫人堵死了這條路。

賈元春養了小半個月才將身子調理好,期間,胤禟一直宿在郎氏與劉氏那裏,完顏氏也拿女兒做筏子劫了幾次人,九阿哥府後院仿佛又回到從前模樣,唯一的不同是:福晉失寵了。人總看不到自己的缺點, 董鄂氏理所當然的將過錯推到賈元春身上,她再也無法忍受,讓貼身嬤嬤設計,給元春的燕窩裏下了絕育藥。

有精通醫術的帥鬼盯著,元春輕易識破了董鄂氏的陰謀,她並沒有直接將燕窩倒掉,而是等胤禟回來之後,當著他的面抿一口。“……不對,這味道不對。”胤禟對元春已經有相當的信任,他將那碗燕窩粥遞給小路子讓他找太醫來檢查,這才陪賈元春嘮起家常來。

賈元春進府是在臘月十六,眼看著就要逼近年關,卻出了這麽多事。胤禟將賈元春攬入懷中,問她身子養得如何,可無聊了。賈元春從床內側抱出一件蒼鷹圖案的玄色鬥篷,緞面光滑,做工繡工十分精致。賈元春獻寶似的捧到胤禟面前:“我忙著給爺做鬥篷,哪裏會無聊?”

胤禟接過手,展開一看,無論是圖案或者繡工,都是一絕。“春兒女紅真好,爺若是穿著出去,老十明天就要厚著臉皮上門找你討要。”

呵呵……

賈元春心裏得瑟,卻沒表現出來,她羞赧一笑。

瞧她這般胤禟就心癢癢,他正想偷個香,小路子就跌跌撞撞跑進來。

“爺,劉太醫看過了,那燕窩裏下了美人無淚。”

賈元春將拳頭握得死緊指甲摳進手心裏,她只知道是絕育藥,不曾想董鄂氏比預估的還要恨自己。美人無淚的意思不能更直白:美人哭到流不出淚。它不僅能讓女子絕育,還會令她們悲春傷秋紅顏薄命。這等宮廷秘藥,賈元春上輩子就聽說過,卻想不到董鄂氏能將它搞到手。

胤禟正想訓斥小路子沒眼色。聽到美人無淚的時候他隨口問了句那是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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